杮花项链 (丁婉)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时光渐近清明,天气也越来越热,女人的脖子也越露越长了,金项链的金光也越来越多地扑入你的眼帘。粗细不一,造型奇巧,花式繁多,做工精妙,我也有两根,但每当夏日来临,每当看见金色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时候,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记忆深处的柿花项链来。


常记得年少时,柿花盛开的季节,便成为我们那些十来岁的女孩子们心花怒放的季节。


那时,杮树那么多,麦场边,大渠边,地堰,水塘旁,坡脑儿,到处是一行行粗大的柿子树,不记得柿子有多大多甜,只记得,柿树开花的日子里,我们那些女孩子们,每天有多么忙碌,多么欢喜,多么幸福!


吃过早饭,上学路上,三五成群,随便找一棵柿树,树下早已铺满了如鹅黄的柿花,一个个娇娇嫩嫩,状如迷你小金钟,有我们的姆指肚儿大小,或直立地面,小如甲盖的向外翻卷的四个花瓣向四方翘着,像挥向蓝天的小手;或侧身躺着,如席地而卧的金娃娃,还伸着他的小手,俏皮地欲拉住你的裤脚;或斜倚在同伴儿的身上,似在假寐;或三五个挤在一起,好像在说着什么悄悄话;这一地的宝贝,一下子成了我们的生命。书包往旁边一撂,口袋里掏出一段棉线,或白,或黑,或蓝,色彩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它是一根细线,弯腰从满地的落英中,挑拣出颜色嫩黄,质地硬朗,刚刚落地的小小柿花,拣一个用棉线穿一个,小心翼翼地穿梭于花间,虽然落地日久的花儿,已变软,颜色也已黯淡,也不忍心鞋子去触碰,唯愿它们多明媚一日,因为这小小的爱意,我们的小小脚尖,常常得踮着跳来跳去,脚脖子酸了,脚底板疼了,统统都不在话下,我们光着脚,跳啊蹦啊,实在太累,土地上扑通一坐,拿起刚刚穿起来的项链,往脖子上比啊比啊,那花儿一挨皮肤,一股凉意便穿心而过,忍不住闭了眼,慢慢享受,这时,会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好美啊,深深地吸一口气,缓缓送入腹中,立马四肢百骸如饮酒一般迷醉其间。


待到一根项链穿成,这种比试,这种迷醉,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一旦可以围脖一圈儿,这才想起上学,匆匆抓了书包,你追我赶地,咯咯欢笑着飞向学校,如一群麦场上的小雀!


虽是一串柿花项链,但我们对它的心爱程度并不亚于今天女孩子们对金项链的倾情与迷恋!


我们把它藏于书包之内,因为它太过娇嫩,须用作业纸揉软了包起来,怕它发热变黯,失却娇美,还得让纸包透着一丝丝的缝隙,还怕书本太重压毁了它,得把它包好,放在书本上面,本来可以斜挎的单带书包,这时只能用双手平端着,哪怕是跌倒了,书包还必得保持平放,因而肘膊肘常会因此而破皮,或渗血,红喇喇地吓人,但在那一刻,是全然不知道疼痛的。


一进教室,第一件事便是把它放在书的最上方,把包着的纸拉展开来,让柿花呼吸点儿新鲜空气。


上课了,趁老师板书期间,还偷偷拿出来向同伴炫耀炫耀,


下课铃声刚刚响起,小伙伴们便早早把项链抓握在手,单等老师的第一只脚跨出门槛儿,教室里立刻便沸反盈天,欢呼雀跃。所有女孩儿,便在细长的脖子上戴了项链到处招摇。


比谁的香,比谁的甜,比谁的颜色亮,比谁的长,比谁的可适,比谁的造型别致……比拼中笑声更响,乐声更脆。虽没有公开评选仪式,但比输了的,第二天的项链一定比前天的无论色泽还是花式都会更上一层楼。


我们那时对柿花项链的钟爱与痴迷是那样的疯狂,往往是早上刚穿好一串,经过一上午,便觉得老旧,于是中午的柿树下又会聚它一群,忙于拣拾,忙于穿戴,下午放学后,一天的又一轮儿更新便又开始。乐此不疲,似乎生活中唯有这一样顶顶重要。



这样的周而复始,我们往往持续到柿花落尽,枝头上的小青果朝我们摇头晃脑时,才不得已停手做罢!但期间的品味回忆常会持续一个夏天,甚至于整整一年。待到第二年新的柿花开了又落了,我们的欢乐又重新高涨起来。几乎年年如此。


许是它的娇嫩,许是它的通透,许是它的一尘不染,许是它的空灵俊逸,也许是它骨子里的那种勃勃生命力,让我历经四十余年,仍历历在目,念念不忘。


以致于,每年只要天气趋暖,远远未到柿花初绽,我的心便早已穿越时空,盼着柿花脱离母体,飞落大地的那一刻。如今已然成癖,只要看到人家的金项链便会想起它一一我那心心念念的柿花项链!


作者简介

丁婉,热爱生活,喜欢文字。带着感恩心生活,怀着恭敬心读文。

朗读者简介

赵瑞:笑靥如花,普普通通一名小学教师。虽没有如花的容颜,唯愿以如花的笑容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